愿无岁月可回头

　　2014年的夏天，我高考没过二本线，默默地坐在闷热的房间，觉得自己没希望了，整个家里气压极低。2016年的夏天，我来到了图宾根大学，现在坐在窗外风景极好的公寓里，虽然手边还有一大堆麻烦事要解决，但心里觉得充满了光。
　　两年，你觉得一个人能改变多少。
　　更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为了改变而付出两年。在你终于进入大学的时候，你曾经的同学们都开始了大三；在你熬夜做PPT的时候，他们又谈笑风生地发着朋友圈；你在假期里也紧张地准备考试的时候，他们已经玩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而你如果没有出国，你就可以跟你的同学们一样，你不需要害怕独自面对一个陌生的国家，不需要担心听不懂全德语授课，不需要去延签以便获得在这个国家逗留的资格，不需要自己找房子签合同去房管局落户登记，不需要交那么贵的保险第三方责任险电视费，不需要把垃圾分成好多类，什么困难都有父母在，什么手续都有父母帮办。你只需要呆在象牙塔里，度过最美好的四年，最后把帽子抛向天空，大家一起合影解散。我没有犹豫，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这两种生活，我还是会出国。
　　出国前我意识到这不会是一趟顺利的旅程，但我绝对想不到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等着自己。一开始的自己，有的只是对异域的新奇和初来乍到的兴奋，开心到不需要倒时差。没有对家人的留恋，没有离开家乡的伤感，没有抑制不住的眼泪。如果我一开始就看清一切，我肯定会害怕，会退缩。因为没想太多，只管向前走，尽管一路遇到很多问题，但也都慢慢解决了。最后会觉得，哇，原来留学是这样的。所以我希望，你认定一件事时，不要有太多顾虑，尽管放手去做。我不想跟你倒苦水，说尽这一路的泪水，希望你能自己来试试。然后你才会明白，有一种心得，可意会而无法表达，因为包含了太多的感情，你只会微笑着热泪盈眶，你只会永远年轻地成长。
　　一年后得以回家过年，再出发时，母亲已经比上一次与我告别多了一份镇静，但我却心痛得不行。我只想紧紧地抱着她哭诉，恨时间过得太快。但我只能强忍着随时要爆发的感情，不敢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快走，留一个看似潇洒的背影，不敢回头张望，不敢有所停留，脚步很重。再回德国，肩上担子更重，面临的是四个月后的考大学。国内高考都落榜的我，这次真的可以吗。每当想到这个问题，都不由自主地咬紧嘴唇。什么是留恋，什么是不舍，什么是隐忍，离别的那一刻都懂了。
　　出国后的我们，都以不曾有过的速度成长。
　　上语言班和预科的时候，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传言，各种各样的负面消息，说我们是考不出去的，说预科的老师歧视中国人，给中国人打分很低，说就算上了大学，外管局也不给延签，说得我差点就信了。等我自己经历了一遍，才发现这其中的门道。T班的老师我不知道，但是在W班，如果你成绩不好，绝对是自己的问题，跟老师一点关系也没有。在第二学期必做的演讲之前我找了一个中国的同学做搭档，有人跟我说中国人组队肯定得不了高分。演讲完之后，我们两个都是1.0，而且被选入了五月底为第一学期的同学和一批德国中学生做展示演讲，校长和好几个预科的老师也会出席。第一次用德语给这么多人做演讲，而且台下坐着很多德国人，我真的无法形容那种紧张。但出乎我意料地大获好评，老师又给了我一个额外的1.0算入最后的总成绩。那个曾说我们得不了高分的同学，早已不敢嚣张，遇到我也不敢直视我。
　　为什么总有人说老师对中国学生不好，给分不高，我后来看明白了。其实是因为中国学生不够努力，自己考不出成绩而怪别人。我目睹了太多人的散漫自由，大家互相询问后发现成绩都不高，既然分数低不是偶然现象，那就把错误归结到老师身上，于是流言便越传越真。每次大家考不好总能拿这个借口安慰自己，所以越来越不求上进。如果较真地去问，我相信没人敢说我曾认认真真地好好学习，老师就是不给我高分。真正认真学习过的人会明白，出了任何问题首先要揽责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老师，不是别人。别人放了学会留在教室继续讨论问题，中国学生早已溜号；别人早早地坐在教室看着书等着老师，中国学生却在上课后才急匆匆赶到教室，而这些人里，男生总是梳着溜光的头发，女生总是带着精致的妆容；别人在课上积极地回答问题配合老师，中国学生不敢张口，却喜欢默默低头，放在词典背后的手指来回滑动，时不时传来百分之二十的电量提醒。放学后打游戏，追剧，刷手机，周末去柏林逛街，精心打扮自己，生活得很小资，很有情调，很美好，这跟考试前急疯的状态当真判若两人。但总会有人不肯低头，不愿相信传言，不想就这样沉沦。他们会在别人做着这样那样无关学习的事时默默打开书本，在别人鼾声四起的深夜和凌晨揉揉眼睛再背一个单词。
　　其实，想考好的你也不用这么下功夫，因为功课并不多，课余时间非常多。你但凡能静下心来学一点就立马能体现在成绩上。而且这里跟你竞争的又不是中国大地上无数令人望之生怯的学霸，你的国际同学永远不懂你为何能这么快解出三角函数，你的功底再加上你稍微走心的努力，不需要你挑灯夜读凿壁取光，就能考到你想要的成绩。那时你会明白，什么叫流言不攻自破。
　　至于怎么申大学，办什么手续，等你考出成绩来再研究这些事，要记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现在的你已经走到哪一步了，先要做的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什么。送给你一句话，人生可以不辉煌，但不可以不精彩。
　　编者按：作者常孟霖，2014年高考没过二本线，选择山东大学土建学院德国留学项目，2015年语言班以1.6成绩结业，2016年6月以总分1.7结束预科，收到四所综合性大学录取通知书，最终选择图宾根大学。